聊賴,又便翻著起楊朔散文來,他的《龍馬贊》讓我想起一個問題:什么是這個時代的精神特色呢?值得反復深思。
山外來客
我來寧國,西北季風仍然狂烈一些,漫天風雪的氣候見了末梢,但和春天碰面尚且又早。只不過讓人感到煩擾的是淅淅瀝瀝的寒雨,遠遠地望去,一片沆碭,浮在車窗上,煙瘴瘴的。風要是再緊些,鎖人心腑,直教人渾身起雞皮疙瘩。接站的志虎哥說這是寧國的老三樣,三分水,六分山,一分田,雨水養(yǎng)活了半個江南。
不過,這四五十分鐘的路途里,車子仿佛從冬天開進了春天的門檻才緩緩地停下來。幽綠撕開霧蒙蒙的雨幕,夾道挺拔的玉蘭頂入視野,捎帶著石楠點綴春寰,這就是寧國廠藏身之地了,得天獨厚,果真是深受自然造物的喜愛。要仔細琢磨來,這地也頗有些井岡山的意蘊,曾經毛主席在井岡山沖破白色疊嶂,山下旌旗在望,山頭鼓角相聞,帶領工農打出人民的天下;昔日的海螺不也是從群山之重中發(fā)跡,借著改革開放的春風,站在時代的前列嗎!著實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。
寧國廠之春
寧國的春天是從寧國廠開始的,遺憾的是,忒快了些,記得剛來時節(jié),辦公室外欣欣然的竹筍剛剛沖破土層的束縛,披著冬天脫落的竹葉,若隱若現的,討人好奇。只是稍不留神的功夫,便長得高了,細了,蔥郁了,也扛得起風雨了,亦內斂了。究其實是上班的腳步快了些,春天的節(jié)奏自然也就跟了上來,眼下綠意消退,幾朵郁金香爭人喜歡,那緋紅的杜鵑也要拔得頭籌,在春天的調色板里,紅色暈染了整個水泥廠,襯這紅頂橙墻,成為最耀眼的底色。
直至那日,在公司保全辦公室的一隅,我意外發(fā)現了那抹綠,這綠不似窗外嫩竹,更不勝繁花簇錦,卻又隱忍低調,堅強無比。
一盆君子蘭,著實惹人眼,一片片濃綠的扇葉從主莖各分散開來,讓人觀了,格外踏實,就如同這辦公室?guī)讉€同事的寫照一般。二十多歲年紀,整齊劃一穿著蔚藍的工作服,個個魁梧結實,眉宇間透漏出執(zhí)著的英氣。一絲不茍的堅守在積極的崗位上。這幾個小伙子剛來的時候不是這般,都瘦嶙嶙的。如今這局面,看來算是“天翻地覆慨而慷”了。一走進辦公室,平時幾個要好的小伙子吵得不可開交,見我來了,面容拐了個彎兒,禮貌地相視一笑。
我說:“為了工作,搞得跟打仗一樣,不至于,不至于。”
他們當中一個小伙順勢坐下來打趣:平時都在廠房跟機器打交道,只注重實踐了,現在好不容易逮到機會了,不得辯一辯真理,互相進步進步嗎!我們幾個人一聽這話,便又哄堂大笑起來。
關于真理,的確他們生產人員是最有話語權的,經過幾年來甚至幾十年的櫛風沐雨,他們把理論寫在機器上,填進生產里,一條條質量堅挺的包裝袋從實踐場里炮制出,那就是“真理”。而那拐角迎風律動的一抹長青的春意,不就是他們是追求真理的美好見證么!
勞動聚會
越是落了雨,氣溫就越躁動,稍沒留意,這熱浪就一股腦兒的鉆進廠房去了。廠房里的場景它司空見慣,要是趕巧兒,能見上更加盛大場面。那就是寧昌公司特有的“勞動聚會”。無論領導,還是職工;無論黨員,還是群眾;無論是生產部門,還是還是后勤單位,都來參加義務勞動,場面好不熱鬧。大伙三五成群地組成一組,把生產出來的廢絲用手工加工,以達到較好回收的目的。
霎時間,廠房變成了勞動的比武場。熟練的,三下五除二,把廢絲處理得井井有條;不熟練的,也直勾勾望著熟練的動作,一板一眼地復刻著,生怕拖了大家的后腿。安全員湯宗山是干活好手,是這場“聚會”的角兒。兩個幫手一把抱住廢絲、拉緊,他再用上巧勁,手中的刀子便被賦予了魔力,順順當當地就割下來一厚疊廢絲,干凈又利落。三個人你方唱罷我登場,不出一個小時,方寸之地的廢絲就被處理完畢。就連生產人員也贊不絕口:后勤這干活的速度可真不得了。“搞后勤的,像根,根系扎得越深,前線工作自然也就越牢靠。只要生產需要,后勤的根也能往上開花?!敝宦犎巳豪锫曇魝鱽?,分不清是誰說的,但也誠然如此罷!
只是我還差得遠哩。勞動臨了,汗水順著帽沿要往下滴,難耐極了,正準備脫下帽子,邊上負責安全的陳處一邊把廢料往口袋里裝,一邊操著皖北的口音急忙勸訓道,“小伙子,效率固然重要,但是安全生產的前提是安全,趕緊把帽子帶上?!眹樀梦亿s緊把安全帽戴好。
向晚,勞動結束,氣溫降了些,美麗的黃昏像細呷清酒的少女一般擦肩而過。駐足在櫻花樹下,欣賞著零落的櫻花,同行同事脫口而出辛棄疾的卜算子:“零落成泥碾作塵,只有香如故?!睓鸦ň瓦@樣默默無聞地鋪就了新路。腳下的新路,穿過美妙絕倫的歷史,劈開海螺的山巒,從寧國水泥廠徑直飛出,荊棘載途,且行且實,又給人以希望。我堅信,雖然道路是曲折的,但是前途是光明的。
我們正生活在新時代,什么是這個時代的精神特色呢?正如你我所見,奮起的海螺,奮戰(zhàn)在海螺生產一線的勞動者就是答案。